谲异

铠皇……铠皇后?(28)

铠皇……铠皇后?(28)

且说守约吊民伐罪,昭告天下不久。

南阳城守宣布南阳全境归顺南焱。

四年前,夷狄进攻襄阳时,因忌惮襄阳的城防火炮,掳了不少南阳百姓,去堵住襄阳的炮管。

可襄阳守军在守约严令下,硬是一弹一矢未向被迫走在夷狄军前的南阳百姓开,反而以包抄穿插的战术击退夷狄后,还城门大开救下了不少南阳百姓。

南阳百姓感念守约的恩义,《讨颜构檄》传至南阳,南阳上下一致决定奉守约为君。南阳此举传开了,接连几座邻近南北分界的城池也纷纷宣布归顺南焱。

原来,自四年前,夷狄第一次大举南侵时,守约就下令,凡北淼难民,南焱应收尽收,愿意留下的 ,南焱的夷州,婆罗洲,交趾尚有沃土千里,可供开垦安置,夷狄退兵后,想走的,南焱朝廷也愿赠钱粮助其返乡。

这几年来不断有北淼活不下去的饥民南投,已经是皇帝的守约,这条谕令不改,愿留的入籍分田,想走的赠粮赠钱。

对比颜构的苛政,在守约举事后,自然有邻近州府顺应王化。

只是守约与铠都没想到,归顺的州府有如此之多,使南焱不费一兵一卒将战线推至汴京城下。

虽然那鼠胆颜构依然在四处逃窜不知所踪,但汴京城守容周却是个难啃的顽固。

南焱兵强马壮,汴京也不是打不下了,只不过守约不太想打,汴京城高池深,人口稠密,南焱那傲视诸国的火炮一开,难保不伤及城中百姓,将南焱将士的命耗费在围攻汴京,而非是驱逐夷狄,终究不值。

铠伸手揉开守约的眉头,柔声道“我知道这汴京,能打,但你又不忍心打。我与那守城的容周是旧识,不如让我去找他聊聊。”

“这怎么行,万一出点什么事,你让我怎么办。”

“两军交战,不斩来使,容周这点道义总归是有的。”铠说。

守约斩钉截铁道“那也不行,瀛洲那次你遇袭,把我吓着了,你要是出点什么事,这天下我也不要了。”

铠见帐中无人,抬起守约的手至唇边,亲了一口,笑说“还真有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君王呢,不过我又不是什么美人,不需要守约如此。”

铠沉声继续道“汴京城中是我一家世代为将保卫的百姓,守城的士兵多是城中百姓的子弟,甚至还有些是我曾经的故旧。我比守约更不忍心攻打汴京,冒我一人之险,免去一场战火,何妨一试。”

见状,守约便知他已劝不动铠了,只等忧心忡忡目送铠离开。

近卫被铠叫停在原地,铠一人一马只身行至汴京城门下。铠身上未穿片甲,也未携任何兵刃,冲着城楼上大喊“容周,容周,既是故友相见,你如何不请我进门去,喝上一盏清茶。”

很快汴京城墙上传来一阵叫骂“谁同你这逆贼是故友,速速离去,否则本将的弓箭手定将你这贼子射成筛子。”

“我现下手无寸铁,容周你让弓箭手对付我,未免太不讲究。”

“你才不讲究,你何止是不讲究,简直是无耻之尤,身为人臣,食君之禄,蒙君之恩,你转投他人,另侍他主不说,还有脸来讨伐旧主。”容周拉满弓弦对准铠。

“昏君颜构残害忠良,冤杀我镇北侯府全家,待我如何称得上恩。天数有变,神器更易,而归有德之人,此乃自然之理。我主为储君之时,便退敌于国门之外,安民于内,反观昏君颜构两度弃民鼠窜,何堪为君。你再看我主治下的南焱子民,安居乐业,衣食无忧,反观北淼之民,多是衣不蔽体,面有菜色,皆是颜构无德无道不配为君!”

“陛下种种皆有陛下深意,陛下不过谋而后定罢了,岂容你这乱臣贼子在此污蔑!”容周怒呵。

“哈哈哈。”铠大笑着躲过容周怒极放出箭矢“容周,就问你说这些话,你自己亏心不亏心。”

“君让臣死,臣不敢不死,此乃自古之理。无论陛下如何,我容周当守死节。”

“容周你这不是在死节,你这分明是在死民,你我相交一场,我此番回去,我卖你个人情,率南焱退兵五十里,可我且问你,不日夷狄将至,汴京皇室权贵已跟颜构一起跑了,汴京绝不可能有援军,单凭你,你可守的住汴京?四年前汴京沦陷,夷狄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,种种兽行,你是见过的。”铠骤然拔高声音“当世谁可挡夷狄铁骑,护佑九州,唯吾主南焱皇帝一人。”

半晌,容周终是放下弓箭,颓然道“若是为汴京一城百姓免于夷狄兵祸,容周愿献城,但求南主怜我汴京子民,退夷狄于汴京城外。”“朕答应你,再不使夷狄伤汴京百姓一人。”远处传来清越的嗓音,守约终是放心不下铠,在铠离开不久后,也偷偷跟来。

铠看到守约,打马走向守约,下意识地将守约护在身后。

容周惊叹于南焱君主的胆色竟也敢只身来此。

同时,容周心知若他此刻下令,定可使南焱帝后双双毙于汴京城下,可这除了招致南焱全军的滔天怒火,再报复到汴京百姓身上又有什么用呢。

容周长叹一声,北淼的天命终究是尽了。容周向守约所在的方向叩拜“臣容周,拜见陛下。”

很快,随容周一起接连跪拜下去的还有汴京满城的军&珉。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心悦诚服,还有人在跪下时痛哭出声,哭北淼逝去的天命与抛下他们的旧主。

南焱有将士不忿道“这有什么好哭的。陛下不知比那昏君高到哪里去了,若实在不甘,我们三军将士也不是不能为陛下强攻下汴京。”

守约止住打抱不平的将士“弥合需要时间,他们在哭的他们的家国便容他们哭吧。”

《讨颜构檄》传至颜构耳朵里,原本躲藏在莒州随时准备出海躲避夷狄铁骑的淼帝,终于是坐不住了。

诚然,颜构从不在乎子民的死活,但他不可能不在乎的只是他身为北主的权柄。面对南焱动摇他法统的檄文,倒叫比被夷狄撵的东躲西藏,令他更难受。

颜构此人血性全无,做出如何惊人之举都不该令人奇怪,但颜构的下限到底还是远超守约的想象。

颜构竟与夷狄结盟了。颜构拟国书奉夷狄为父国,北淼为儿国,堂堂华夏正统竟向蛮夷称臣,五十出头的颜构就差管不到四十的木儿罕叫君父了。

木儿罕记恨守约在自己肩胛骨上留下的贯穿伤,更嫉妒守约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他垂涎已久的汴京,面对颜构此举当然是轻蔑地接受了,反正只要击退了南焱,就凭颜构这调性,北淼还不是夷狄嘴边的一块肉。

雁门关、居庸关在颜构的诏书下,城门大开,夷狄铁骑自北向南纵马而下。

夷狄现下即便成了北淼名义上的盟友,也从不约束兵甲劫掠,反倒是颜构恬不知耻地下令,不许百姓反抗破坏所谓盟约。

铠简直要恶心坏了“别让我抓到他,不然我一定片了他。”

南焱所部同淼帝与夷狄的联军对阵于黄河畔。原本就凭夷狄那几条渔猎的破船哪里敢同南焱水师对战,如今有了开门揖盗的淼帝,同北淼水师联合在一起,算是有几分叫板的底气。

“黄河的水文特征,南焱水师并不熟悉,犯不着与他们硬拼。”守约道“就这么耗着吧,先勘测一下水文,不着急应战,估摸着木儿罕也高兴不了几天了。”

铠不解的望向守约“木儿罕为什么高兴不了几天了。”

守约笑的有几分缺德“阿铠,你不觉得很久都没有看到李信了吗?想想看,你上次见到李信是在什么时候。”

远在千里之外的李信打了个喷嚏,李信被守约分派到一年能下八个月雪的苦寒之地,已经快两年了。可怜他一个南方人,到苦兀之后,他的鼻涕就没干过。

细论起来,东瀛四岛最北的虾夷岛上的虾夷人与其余三岛并非同族。虾夷人反而与苦兀岛上的苦夷人关系更近一点。

差不多是三年前花朝节过后不久,守约下秘令让岛津家去把苦兀岛占下来。

岛津占领苦兀之后,明面上驻扎苦兀该是东瀛的部队,但在那之后的一年,岛上还混入了李信秘密带去的南焱精锐。

这日,岛津介二同守约的信使一起登上苦兀岛,来找李信。

“陛下来信了,我们可以行动了。李将军此番务必在陛下面前,大大滴美言我们岛津家的苦劳,如果陛下能下赐个汉家姓氏给岛津家就再好不过了”岛津介二的汉语多少还是带了点口音。

“想不到传个信这点事,还能劳烦你这东瀛国王亲自跑一趟。”李信瞥了一眼岛津戏谑道“殿下当真是陛下的忠犬啊。”

“那是自然,能做陛下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啊。”岛津并不觉得有任何侮辱。

李信心道,论做狗,还是东瀛人专业啊。

是夜,李信率领南焱精锐以及东瀛的部队苦兀岛出发,悄然从黑水入海处登陆,然后向南行军,直至夷狄首都黄龙府城下。

如今,夷狄的大部队都随木儿罕南征了,黄龙府自然是内防空虚。

木儿罕知道东瀛归顺了南焱,虽一早就防备着南焱会可能借道虾夷岛或者是本州北部从海上登陆,因而加强了永明城沿岸海防,但木儿罕没想到守约还是是要比他谨慎的多,并且能在他全然不知的情况下,在更北的苦兀岛上屯兵蹲他一两年。

李信这场攻城战打的绝对有泄私愤的嫌疑,他真的快在苦兀岛上冻死了,该死的木儿罕,你他娘的干啥不早点南下,害老子冻了那么久!

南焱部队通常来说是不耐冻的,但李信所率领的这支已经在苦兀岛上受冻了快两年,黄龙府这地界对于这只部队来说反倒是要比苦兀岛暖和多。

李信对全军将士讲“黄龙府城中,夷狄的皇宫内更暖和,睡觉不冻脚,拿下黄龙府,今晚睡皇宫!”

汴京城中

铠一刮守约的鼻子“原来,你三年前就开始打这个算盘了。”

“木儿罕比我预想的还是急了一点,原本我以为李信至少得在苦兀岛上蹲五年呢。” 守约笑说。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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